2016年7月,银监会国有重点金融机构监事会主席于学军在一次论坛上透露:截至2016年5月,中国整个银行业不良率已经突破了2%。
(2016年五大行不良贷款金额 来源:前瞻)
金融行业坏账攀升,直接刺激了“催收”生意的火爆。
在中国,据不完全统计,从事第三方债务催收的公司已达2500到3500家,催收人员近30万人。
毫不夸张地说,催债行业已经是一个万亿级的市场。
讨债公司:游走在法律边缘
提到催债,大家可能很自然想到香港片里那些上门要钱的黑社会:在你家墙上写上“还钱”、“杀”等各种恐吓骂人的话,或者走半路突然遇到一伙人对你说:再不还钱,剁你双手!总之,一言不合就打打杀杀。
(图片来源:中山网)
现实是不是这样呢?负责的说,电影里都是骗人的。
其实在工商注册范围并没有讨债项目,讨债公司国家是严禁注册的。
从1993年起,国家工商总局就发布了《关于停止办理公、检、法、司所属的机关申办的“讨债公司”登记注册问题的通知》,其中明确要求各级工商行政管理机关应立即停止为“讨债公司”及类似企业登记注册;对已经登记注册的,各级工商行政管理机关应通知其立即停止“讨债”业务。
2000年,国家经济贸易委员会、公安部、国家工商行政管理局又联合下发了《关于取缔各类讨债公司 严厉打击非法讨债活动的通知》,明令禁止任何单位和个人开办任何形式的“讨债公司”从事讨债业务。
目前存在的讨债公司大都是以“信息咨询公司”的名义注册的,营业执照上的经营范围多是“市场调查、信息咨询”等。
所谓的讨债公司其实是利用合法的外衣干着非法的勾当。
虽然游走在灰色地带,但催债行业早已经形成一条完整的产业链。
前端,黑客收集欠债人的数据,只需400元,就能实时定位
中端,电催员先通过电话、短信“温柔”告知后,就使用“呼死你”等软件,打到欠款人手机瘫痪,甚至给欠款人所有的亲朋好友打电话
而后端,“带着大金链子,满身纹身”的人,泼油漆、把欠款人拉进面包车“囚禁”,甚至组建了艾滋病催债队,进行“高压心理战”
催收员的撕裂人生:血汗工厂和上门搏杀
催债行业行走在法律边缘,行走在其中的人,撕裂的人生让人触目惊心。
讨债公司的员工不需要太高的学历,高额回报也让越来越多的90后加入其中,而他们每天的工作就是电催或者上门。
电催就是争分夺秒,电催如一个“血汗工厂”,会将所有人榨干到极致。
最原始的,是手工拨打,后来升级为是点击呼叫,现在是网络系统自动呼叫。最近,不断提倡催收智能化、标准化,其本质,就是将电催员的时间分秒不漏地利用起来。
(压抑的办公室 图片来源:新浪)
所有的时间,像鼓点一样,安排得绵密而紧凑,滴水不漏。
比如,M1(指逾期一个月之内)的客户,每通电话必须控制在1分钟以内,催收员在拨电话的时候,就要开始翻看客户资料。
有些智能系统会将客户重点资料,紧密排在第一页,省去翻页和寻找的时间——因为拨通电话和看资料,必须在30秒之内完成。
而上门催收,更如贱卖的肉盾,刀口舔血……
2016年5月4日,是小豪最后一次上门催收。此前,老板叮嘱他,这位“老赖”已有多年欠债历史,为人凶狠。
小豪留了个心眼,往车后背箱里扔了两把斧头,带上针孔摄像头、录音笔,出发前往顺义。干催收3年,本来以为这次只是一次普通的出访任务,却成了生死恶战。
车抵达了欠款人的五金店,小豪内急,去找厕所。回来之后,发现店内已剑拔弩张:七名彪形大汉将两人层层围堵,五金店里的,随便操起点货品,都是武器。
“这是要下死手了!”他操起斧头,用厚实的身体肉墙,撞进包围圈。他看到,同伴胸口扎进一把短刀,躺在血泊里,而另一个同伴,举着只剩两根手指的手,脸色惨白,而另外3根手指被砍落,滚入泥灰中。
小豪扛起地上的同伴往车里跑,而身后还有人在刀砍斧切,他感觉到温热的血在身上肆意横流。